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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脚步声彻底消失,我立刻爬起来检查箱子。
封蜡完好无损,但箱底的磷粉已经变成了淡红色。
他们往里面洒了水!
可是为什么要洒水呢?
我转念一想,立刻反应过来。
文物运输最怕受潮,真品是绝对不可能淋到水的。
等三天后开箱,他们肯定会一口咬定是我守夜时让箱子淋了雨,导致画作损毁。
而赝品也早已因为水泡出现损坏,这样既掩盖了调包的事实,又能把责任全推给我。
我颤抖着打开手电,看见门槛上的划痕多了三道新鲜的磨损。
突然,箱角一块反光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。
捡起来一看,是半片指甲盖大小的玻璃镜片,边缘还沾着胶水。
这分明是从谁的手表表盘上掉下来的。
我记得很清楚,整个护卫队只有一个人戴手表。
赵铁柱那块上海牌手表,是去年他立功时部队奖励的。
远处传来鸡鸣声,天快亮了。
我把镜片藏进内兜,心里的怒火疯狂往上涌。
前世他们就是这样,把每个细节都算计得明明白白,只为了能把我送上罪人的宝座。
但这次不一样了,既然我能再活一次,我就陪你们演到底。
三天后,我们护送国宝回到BJ。
文物局的专家们戴着白手套,小心翼翼地揭开红木箱子的封条。
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现场的人紧张得不敢大声喘气。
「这……不对啊?」
负责鉴定的老专家突然开口。
他推了推眼镜,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展开的画卷上。
那幅名家真迹正静静地躺在红绸布上,纸张泛黄,行外人看来就如真迹一样。
但我知道,这是赝品。
前世,我就是在这里被按倒在地,耻辱地被扣上***。
「程卫东!」
周德海突然厉喝一声,手指直直指向我。
「你负责守夜,国宝怎么会被调包?!」
他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愤怒和失望,演技堪称完美。
前世的我就是被他这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唬住,连辩解都结结巴巴。
但这次,我没急着说话,而是缓缓扫视了一圈队友们的表情。
李红英低着头,手指绞着衣角,看似紧张,嘴角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。
马大山眼神飘忽,不停地用袖子擦他一脑门的汗。
赵铁柱的反应最为夸张,直接跳出来指着我鼻子骂:
「肯定是你小子监守自盗!我半夜起来***,看见你在箱子旁边鬼鬼祟祟的!」
我差点笑出声。
前世赵铁柱也是这么说的,只不过当时他的证词是「看见我把包裹扔进河里」。
现在因为我的守夜计划打乱了他们的节奏,连证词都临时改了。
「程卫东同志,请你解释。」
文物局的领导沉着脸发话,许多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等我解释。
我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,恭敬递上。
「领导,这是我的守夜记录,还有几个疑点想请专家验证。」
周德海的脸色瞬间变了。
我蹲下身,指向箱底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红色痕迹。
「这是生产队灭鼠用的红磷粉,遇水会变色。」
「我守夜前将其撒在了箱底,现在变成了红色,证明箱子被人打开后又淋过水。」
李红英立刻尖声反驳:「昨晚下过雨!肯定是雨水渗进去的!」
「不可能。」
我翻开随身携带的工作日志,亮给众人看。
「根据中央气象台预报,BJ过去三天都是晴天,一滴雨都没下。」
会议室里顿时一片死寂。
紧接着我又拿出铅笔和纸,拓印下仓库门槛内侧的划痕。
「守夜前我做了标记,现在多了三道新鲜磨损。专家可以鉴定,这些痕迹是解放鞋的鞋钉造成的,而且——」
我故意停顿一下,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脚。
「至少有三个人进出过仓库。」
听到这,马大山下意识地缩了缩脚,他鞋底还沾着刘家庄特有的红黏土。
最后,我从兜里掏出那枚镜片,轻轻放在桌上。
「这是在箱子旁边捡到的,应该是从某块手表上掉下来的。」
这时,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赵铁柱。
他赶紧捂住手腕,那块上海牌手表正好缺了一角镜片。
赵铁柱顿时脸色煞白,结结巴巴道:
「我、我手表早就坏了!」
就在局面即将失控时,调查组的人突然进来报告。
那人先看了我一眼,又环顾了四周。
「我们在卡车轮胎缝里发现了和刘家庄古墓相同的夯土,而且护卫队所有人的鞋底都沾着红黏土。」
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。
我攥紧拳头,心脏狂跳。
前世他们栽赃给我的手段,如今反过来成了指认他们的铁证!
可就在这时,周德海突然笑了。
他慢慢站起身,拍了拍制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,然后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