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长萤在一旁轻声说:“贝溪同学,其实我早就发现你的数据和外文文献高度相似,只是没好意思说……”
我猛地看向严朔,他避开我的目光,端起茶杯抿了一口:“长萤不会看错的。”
那是第一次,我觉得他当初说的“有灵气”,或许只是客套话。
没过两天,我还是给严朔发了条信息:“实验数据我备份在U盘里了,放在您抽屉里。”
他很快回复,只有一个地址和两个字:“过来。”
严朔在和几位评审专家聚餐。
他们是学界泰斗,酒桌上聊的都是我听不懂的顶级项目。
见我推门而入,坐在主位的老教授用酒杯朝我示意:“哟,这不是严朔带的那个小姑娘吗?听说论文出问题了?”
和严朔共事两年,这种明嘲暗讽我听过不少。
所以我只是低着头走到严朔身边,想把U盘交给他。
还没等我掏出来,那位教授又慢悠悠地说:“也是,寒门出贵子哪那么容易?能沾严朔的光混个毕业,就该知足了。”
他的话音刚落,一直沉默的严朔突然把酒杯往桌上一墩:“王教授这话什么意思?”
“我没别的意思,”老教授举着酒杯笑,“就是觉得,有些人啊,不该痴心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。”
最后,两桌人不欢而散。
走在回宿舍的路上,严朔扯掉领带,借着路灯看我:“U盘呢?”
我把东西递给他,指尖还在发抖。
他接过去揣进兜里,突然嗤笑一声:“其实你早该明白,有些圈子,不是靠努力就能挤进来的。”
他抬手想拍我的肩膀,我下意识地躲开了。
他的手僵在半空,眼神暗了暗,转身朝停车场走去:“我走了。”
我站在原地,看着他的车尾灯消失在夜色里,
突然想起他第一次给我开小灶时说的话:“搞科研,最重要的是心干净。”
那时我信了,现在才知道,原来心干净,有时是最没用的东西。
当初我爸住院急需手术费,医院催款单像雪片似的飞来,是严朔在学术讲座后叫住我,塞给我一个信封,说他的课题缺个整理数据的助手,让我去试试。
他那时镜片后温和的目光,至今还会在午夜梦回时刺得我心口发颤。
他是我困窘人生里唯一透进来的光。
我怎能不敬重他?
可我知道,严朔已经不相信我了。
他看我的眼神里带着打量,
是那种审视投机者是否露出马脚的打量。
我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退出他的课题组。
可这事只要一冒头,眼眶就忍不住发酸。
所以我懦弱地选择了拖延。
直到那天,项目申报截止前夜,我去办公室送最终版材料。
看到严朔趴在桌上浑身发烫,额角的冷汗把衬衫都浸湿了,
我心里一紧,本能地冲过去扶他,
他迷迷糊糊地抓着我的手腕,嘴里一直喊着“水”,
我以为他只是连日熬夜累垮了,
费力地把他扶到沙发上,转身想去接水,
可他突然猛地拽住我,力气大得像要捏碎我的骨头。
小说《五年之赎》 第3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