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.
他身后带来的十几个男人早有防备,轻而易举将我拦在大门口。
陆砚之摩挲着我藏在枕下的文工团调令,嘴角挂着冷笑。
我的声音不受控地发颤:
“陆砚之,我根本就没有报名苏联歌剧院的选拔!你手里拿着的是总政文工团调令,我还有三天就离开了,你把调令还我,求求你,我不会抢曾红丽的名额!”
“装得真像。”
他掐住我的脖子,满脸都是厌恶。
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找过丽丽,当面羞辱她的事?”
“你这么做,不就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,然后自己再偷偷报名对吧?”
我瞳孔骤缩:“什么羞辱她?我从来没做过!”
陆砚之充耳不闻,拿出大哥大给曾红丽报信:
“丽丽,她的报名表我烧了,你明天安心去参加选拔吧。”
“陆砚之!”
滚烫的泪水砸在他夹克衫上:
“你已经和曾红丽在一起了!我会离你们远远的!我发誓我不会去参加苏联歌剧院选拔的!你把文工团的调令还给我!我明天就走,离你们远远的!”
“钟瑞兰。”
他扳过我的脸:
“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,上辈子,这辈子,你都欠她一个未来!”
火苗吞噬了他手中的调令,化作灰烬飘向空中。
我伸手去抓,却怎么也抓不住。
我哭的撕心裂肺的:“还给我……”
我的舞蹈梦,碎了。
院门外传来曾红丽的喊声:“砚之?”
她踩着小皮鞋冲进来,一头扎进陆砚之怀里:“你竟然真的为我烧掉她的报名表,我好开心……”
陆砚之眼底的冰霜瞬间消融:
“保护自己的女人,本来就是男人该做的。”
“很快我们就能一起去苏联,等我们一毕业,就回国结婚。”
曾红丽身子猛地一僵。
陆砚之察觉到异样,语气满是紧张:“怎么了?是不是报名表出问题了?”
曾红丽攥紧衣角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:
“其实……我的考核成绩……根本没通过初试……”
陆砚之脸色骤变:“你不是最高分吗,怎么会……”
曾红丽眼眶通红,声音发颤:
“不是最高分,是……全场最低分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?”
陆砚之后退半步,几乎不敢相信:“你不是说被钟瑞兰顶替,才没拿到名额的吗?”
我眼眶通红地仰起头。
就因为一个根本考不上苏联歌剧院的人,就要毁掉我的梦想吗?
“砚之,我、我……”
曾红丽突然瘫软在地,眼泪大颗滚落,手指颤抖着指向我:“其实钟瑞兰不是现在才害我,早在选拔前,她就故意找人骑
“血口喷人!”
我怒极反笑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:“你每次考核都垫底,连最基础的劈叉都做不到,这全场最低分就是你的真面目!你考不上凭什么泼我脏水!”
曾红丽蜷着身子泣不成声,陆砚之暴怒着扯开我,重重的耳光落在脸上:“毒妇!”
他身后的男人一拥而上将我双臂反剪,霍启泽抄起桌上的碗,狠狠砸在我脚边,飞溅的碎片划破我的小腿。
"上辈子你害她惨死,这辈子还敢使手段?钟瑞兰,你欠她的,我要你拿命来还!”
我低头看着血珠顺着小腿滑落,忽然笑了。
趁他逼近的瞬间,我猛地抬膝撞向他腹部。
陆砚之闷哼一声踉跄后退,衣服上顿时沾满我腿上的鲜血。
"你——"他脸色铁青。
我甩开散乱的长发,冷笑:"既然这么爱她,那你为什么不能为了她留在县里的舞蹈团?”
站在角落的曾红丽猛地抬头,而陆砚之的表情骤然凝固。
"你也做不到,现在装什么深情?"我嗤笑。
“只要你愿意牺牲自己的前途,你和她就是神仙眷侣。”
“是你自己放不下国外的学习机会,舍不得自己的前途,又不敢戳穿曾红丽的谎言,才会拿我当出气筒!
“陆砚之,你就是个孬种!窝囊废!”
“闭嘴!”
陆砚之的喉结剧烈滚动,青筋在脖颈暴起。
他拽起曾红丽的手腕,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:
“疯婆子!”
我抱着双腿,嚎啕大哭。
门外传来自行车清脆的铃铛声。
邮递员举着信封大声喊:“钟瑞兰!京城来的信!”
我颤抖着撕开信封:
【钟瑞兰同志,你寄来的编舞思路让我们为之感叹,经讨论决定邀请你为首席舞者,期待你将东方舞蹈带到国际舞台。】
随信掉落的,是一张印着红戳的任命书。
泪水滴落在“特邀首席舞者”的字样上,洇开一个个深色的圆点。
其实上辈子错付的真心,从未真正刺痛我。
我最深的执念,是自己为了生孩子不在跳舞,默默隐居在幕后。
陆砚之不是我的执念。
夭折的舞蹈梦想才是。
所幸带着前世的记忆,我终于有机会走向更大的舞台。
这一世,我能让东方舞步在世界舞台崭露头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