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个操场的人都往这边看。
我们队伍的男生开始起哄,甚至还有人不怕死地掏出手机拍照。
我死死盯着地面,恨不得立刻消失。
开学到现在才一个星期时间,我妈每天早上六点半就要打一通比新闻联播还准时的电话闹我。
今天也一样。
「你王阿姨说军训鞋垫要买加厚的,妈跑了好几家店才买到,花了我二十八块钱呢!」
「你把你那件红背心穿上,我在电视上看过,红色防紫外线!」
我把手机按在枕头上,舍友不耐烦地翻了个身。
这才刚开学,我已经因为我妈的连环电话成了寝室公敌。
冲到楼下,却又被我妈堵了个正着。
「中午妈给你送西瓜!食堂的!不要钱!」
我来不及质疑她是怎么进的学校,只能在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目光中落荒而逃。
上午的训练格外难熬,直到我妈的出现。
「全体都有!立正!」
教官的声音刚落,突然操场正门那边传来一阵骚动。
所有人都看向了声音来源。
我妈抱着半个西瓜,挥舞着菜刀从门口冲进来。
「妍妍!妈在这儿呢!」
「快看!免费西瓜!」
她把西瓜举过头顶,大呼小叫地冲我们跑了过来。
「我闺女可是全省状元!大家都有份啊!」
教官猛地挡在她面前制止了她,表情严肃。
我妈却突然从摸出个证件,怼到教官面前。
「我可是教职工!」
看清那张证件后,我惊得无法呼吸。
那是我高中的学生证,照片已经褪色得看不清五官。
我根本不知道她从哪里翻出来的。
这时系主任带着保安匆匆赶来,我妈见状突然把西瓜往地上一砸。
她一屁股坐在摔烂的西瓜上,开始捶胸顿足。
「我含辛茹苦把女儿培养成状元,就这待遇?」
然后又伸手抓住我的脚踝,「妍妍你说句话啊!」
我触电般后退,被这情景羞得手足无措。
保安要拉她起来时,她就抓起一块西瓜皮砸过去。
「这位女士,您已经涉嫌危害校园安全,请您立即离开,否则我们报警了。」
系主任脸色铁青。
没想到我妈反而跳起来,一个劲地叫唤。
「报啊!我正想让警察评评理!」
「我女儿高考698分!你们学校招生简章上怎么承诺的?优质服务呢?」
她把目光转向我,一脸得意。
「妍妍,告诉这些领导,妈妈平时是怎么培养你的?」
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。
我想起她撕掉我的签名漫画书时说的「这都是为你好」。
还有她偷偷改我的高考志愿时理直气壮地说:「女孩子学什么计算机」。
我低着头站在原地,一声不吭。
直到警车赶到,我妈终于慌了。
她被押上警车时还在尖叫。
「你们知道我是谁吗?我女儿可是状元!我是状元她妈!」
车门「砰」地关上,截断了她的声音。
很快操场恢复了平静。
但四周的目光就像针扎一般,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很快,我就被叫到了教务处。
系主任告诉我,因为我妈的行为,学校考虑要取消我的入学资格。
我的脑子顿时「轰」的一声,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棍。
「凭什么?!」
我猛地站起来,声音发抖。
「闹事的是她,不是我!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话!」
「***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校园秩序,甚至威胁到师生安全。」
「而且,她声称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,校方不得不考虑你的家庭环境是否适合继续在这里就读。」
系主任无奈地说。
我的眼泪不停落下。
又是这样,从小到大,她做的每一件荒唐事,最后都要我来承担后果。
初一运动会,她听说我和班长一起排练开幕式入场式,直接找到校长举报「男女学生不正当接触」。
班主任不得不把我调去后勤组,班长从此绕着我走,同学私下都叫我「妈宝女」。
高三上学期,学校推荐我参加清华的自主招生答案。
她表面上答应,结果答案前一天晚上,她往我的牛奶里加了泻药。
我半夜肚子疼到冒冷汗,第二天根本起不来床。
她坐在我床边,摸着我的头发。
「妈是怕你压力太大,考坏了身体。咱们老老实实高考,一样能上好大学。」
每一次,她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。
每一次,她都说「这是为你好」。
可最后,承受后果的永远是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