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宛玉学着她执棋的姿势,生疏地捏起一枚黑子。
不是她装,她确实没有碰过棋,红楼里耳濡目染的几乎是各种乐器,或曲子、舞蹈。
“嗒。”
一声极轻的脆响。
裴凛不知何时也拈起了一枚黑子,随意落在了棋盘的天元位上。
他并未看孙先生,而是看向谢宛玉那只明显不知所措、捏着黑子的手上。
“棋枰之上,连子都未曾执过,便先学占角谋势?”
他指尖轻轻点了一下那枚孤零零位于天元的黑子,“孙先生的教法,倒是别致。”
孙先生的脸瞬间失了血色。
裴凛修长手指又拿起摆在桌上的课业,厚厚一沓,一遍又一遍。
他细看了,正好十遍。
他分明与她说了,不必再抄。
她很不乖。
裴凛的视线从纸张上抬起,掀眼直视孙先生,“孙先生就教了这些?”
孙先生此刻已是冷汗涔涔,解释:“回大人,习棋需先明其理,才能......”
“理在何处?”裴凛打断她,指尖重重叩在那叠纸上,“是什么棋理需要抄写这么多遍?这么厚一沓,是几日的课业?”
他很不高兴:“抄写这些便能明理?便能知如何落子,如何布局?莫非孙先生的棋道棋理,是纸上谈兵?”
孙先生支支吾吾的,脸都白了,噗通跪在地上:“大人、少卿大人......”
谢宛玉没想到,她的裴东风竟会直接来她院中为她做主,那他昨夜又为何如此奇怪?
侍立一旁的秀巧嬷嬷也暗自震惊,昨日她故意将这些告诉大喇叭砚礼,本只想公子能稍加过问。
却没想到前些日子忙到没空教姑娘的公子,今日竟连大理寺都不去了,直接来为姑娘撑腰。
秀巧嬷嬷并不知道纵火案真相什么的,只猜这些女师大抵是瞧不上姑娘,才如此敷衍欺负。
但这才是刚刚开始。
裴凛冷声吩咐:“去将裴静姝唤来。”
正在一旁瞪着孙先生暗爽的杏芝一个激灵,连忙应声:“是!”
孙先生吓得快要晕厥过去。
-
不多时,裴静姝端着姿态走了进来:“兄长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宛玉妹妹学棋?”
方才发生的一切她并不知晓,也没多想,兄长关心妹妹功课实属正常,从前兄长也查过她的课业。
只是看见兄长与那个外人并坐,笑意倏地僵在脸上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