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朔愣在原地，手里的文件差点掉在地上。

他看着我，眼神里有震惊、有痛苦，还有我从未见过的脆弱：“小贝……”

“跪啊。”我往后靠着实验台，语气轻飘飘的，“当年你让我在走廊里丢尽脸面的时候，不是挺痛快的吗？”

实验室里的同事们都停下手头的工作，目光在我们之间游移。有人想劝架，被旁边的人拉住了。

严朔的喉结剧烈地滚动着，双腿像灌了铅似的僵在那里。

“还是说，”我继续逼他，“堂堂严教授觉得自己的膝盖比别人的尊严更金贵？”

他闭了闭眼，额角的青筋暴起。当他再睁开眼时，眼里已经没了刚才的恳求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决绝。

他真的跪了下来。

膝盖重重地砸在冰冷的瓷砖上，发出一声闷响。

实验室里瞬间寂静无声，只剩下空调的嗡嗡声和严朔急促的呼吸声。

“求你原谅我。”他低着头，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，“是我害了你，是我毁了你的前途。”

我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，心里没有想象中的畅快，反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空虚。

五年前的严朔意气风发，是整个学院最年轻的副教授，是我仰望的学术偶像。

而现在，他跪在我面前，像一个迟暮的乞讨者。

“起来吧。”我别过头，不想再看他，“这样没意思。”

“小贝……”

“我说起来！”我猛地转身，差点撞翻身后的试剂架，“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动？就会觉得你是真心悔过？”

严朔缓缓站起身，膝盖上沾着灰尘，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。

“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？”我指着自己的胸口，声音越来越高，“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，梦见你把我拖到走廊里羞辱，梦见那些人对我指指点点！”

“我去过心理诊所，医生说我有创伤应激障碍，说我需要远离一切能让我想起那段经历的东西。”

“可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？”我笑了，眼泪却流了下来，“我居然还在做研究，我还在这个行业里。”

“因为我不甘心，我要证明给所有人看，我贝溪不是靠下三滥手段的小人！”

严朔伸出手想擦我的眼泪，我狠狠推开他。

“别碰我。”

他的手僵在半空，眼神黯淡下来。

这时，实验室的门被推开，我的导师林教授走了进来。她看了看我们，皱起眉头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
“没事。”我赶紧擦掉眼泪，整理好白大褂，“林老师，这是我以前的老师，他刚要走。”

林教授的目光在严朔身上停留了几秒，突然说：“严朔？”

严朔愣了一下，点点头：“林教授，您好。”

“久仰大名。”林教授走到我身边，护犊子一般地挡在我前面，“不过我觉得，你还是别在我的实验室里待太久比较好。”

她的话说得很客气，但态度很明确——下逐客令了。

严朔脸上闪过一丝尴尬，但还是不甘心地看向我：“小贝，我们能单独聊聊吗？”

小说《五年之赎》 第6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