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洞内,林未语正躺在一张简陋的草席上,气息微弱。
“娘!”林一一来不及喘息,立刻从怀中掏出那株九叶灵芝,指尖灵力催动,将灵芝化作精纯的药液,小心翼翼地渡入林未语口中。同时,她在洞口迅速布下数道隐匿气息的结界符箓,隔绝了内外一切探查。
药液入口,林未语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丝血色,她缓缓睁开眼睛,看着眼前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女儿,眼中满是心疼:“一一......你,你受伤了?”女儿满身尘土,衣衫也有些破损,显然经历了一番凶险。
“娘,我没事。”林一一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,“您感觉怎么样?”
林未语感受着体内渐渐恢复的生机,知道是女儿救了自己,她虚弱地摇摇头:“娘还好。一一,我们是不是有麻烦?”她冰雪聪明,虽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,但女儿这般行色匆匆,又如此狼狈,定然是遇到了极大的危险。
“嗯,有点小麻烦,不过娘放心,我会处理好的。”林一一扶着林未语坐起身,“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。”
“好,娘听你的,绝不拖累你。”林未语温柔地握了握女儿的手,心中百感交集,却知道此时不是多问的时候。
就在母女二人刚刚收拾妥当,准备离开山洞的瞬间,一股强大而暴虐的神识如狂风过境般扫过这片区域!
“哼,以为这样就能躲过本座?”洞外,段幽冥阴冷的声音响起,带着极致的愤怒,“给本座滚出来!”
他竟然这么快就追来了!
林一一心中一凛,幸好她早有准备,来这的时候就已经探查了整个山洞,后面还有一个隐蔽的通道可以离开。
一声巨响,洞口的结界被段幽冥强行破开!碎石纷飞,烟尘弥漫。
段幽冥狞笑着冲入山洞,却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石室,地上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和传送阵未散尽的微弱灵力波动。
意识到再一次被耍,段幽冥气得仰天长啸,一掌拍在石壁上,整个山洞都为之震颤,怒火几乎要将他理智烧毁,“小***!本座定要将你搜魂炼魄,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!”
天色将明。
林一一搀扶着林未语,悄然出现在了另一个小镇的入口。此刻的她们,已经换了一身行头。林一一依旧是粗布衣衫的小丫头模样,只是脸上干净了许多,与昨日截然不同。
而林未语,则被林一一巧妙地易容成了一个面色蜡黄、身材中等的中年男子,续上了几撇稀疏的胡须。
镇口,赫然站着几名身着天剑阁服饰的弟子,他们手中拿着几张画像,正对过往行人一一盘查。
“站住!你们是什么人?”一名弟子拦住了“父女”二人。
林未语心中一紧,手心不自觉地渗出了汗。
林一一却很镇定,她拉了拉林未语的衣袖,怯生生地对那弟子道:“仙长,我......我们是来镇上投亲的,这是我爹。”
那弟子狐疑地打量了他们几眼,目光在画像和林未语脸上来回逡巡。画像上,清晰地描绘着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子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。
林未语这才恍然大悟,为何一一坚持要将她扮成男子。如今这“父女”形象,与画像上的“母女”截然不同,反而更容易蒙混过关。她心中暗自松了口气,同时对女儿的心思缜密和层出不穷的手段,又多了一分惊叹与疑惑。
一一何时......连易容之术都略知一二了?
那弟子对比了半天,见这“父子”二人,一个病恹恹的中年男人,一个瘦弱的小丫头,与画像上的人实在对不上号,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:“过去过去!下一个!”
林一一低着头,搀扶着“父亲”林未语,快步走进了镇子,身影很快汇入了熙攘的人流之中。
客栈房间内,林一一小心翼翼地为林未语掖好被角。
母亲依旧虚弱,呼吸浅促,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意,显然之前的奔波与惊吓,让她本就伤重的身体雪上加霜。
林一一心中清楚,九叶灵芝虽保住了母亲的性命,却只能暂缓伤势,想要彻底根治,唯有尽快返回医仙谷。
此地不宜久留,天剑阁的耳目或许暂时被蒙蔽,但段幽冥那疯子,睚眦必报,绝不会轻易罢休。
她打量了一下自己这副小女孩的装扮,又看了看床上沉睡的“父亲”,之前的“父女”组合虽然暂时骗过了天剑阁弟子,但若遇上段幽冥,恐怕一眼就会被识破。
不行,目标还是太明显了,她需要一个新的身份,一个更不起眼的身份,才能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多一分生机。
而且,想要安全抵达遥远的绛川,混入一个规模较大、路线吻合的商队,无疑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。
绛川,那里不仅是医仙谷所在的区域,也是母亲最后的希望所在。
打定主意,林一一再次悄然易容,她从随身的小包裹里摸出几样不起眼的药草和瓶罐,捣鼓片刻。
很快,镜中的她,便从一个略显稚气的十岁女童,变成了一个面黄肌瘦、眼带怯意,约莫十一二岁的小男孩,连带着声音也刻意压低了几分沙哑。
她将母亲再次仔细安顿好,在她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,确认母亲虽虚弱却神志尚清,这才压低了头上破旧的帽檐,像一道青烟般溜出了客栈。
小镇的街道上,行人并不算多,但气氛依旧带着几分风声鹤唳之后的紧张,偶尔还能看到零星的修士身影,目光锐利地扫过往来人群。
林一一低着头,学着那些常年讨生活的苦孩子模样,尽量避开那些修士的视线,专挑人流相对稀疏的偏僻小巷穿行。
她小心翼翼地向路边摆摊的小贩打听,声音细弱,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乞求,生怕引来不必要的注意。
“大叔,请问......最近有没有要去绛川方向的商队啊?我......我爹病了,想去那边投亲。”
问了半日,得到的答案大多是摇头,或是不知晓,或是商队早已在昨日清晨便已离开。
就在她心中渐渐升起一丝焦灼,快要失望之际,一个在街角修补旧物的白发老伯,眯着眼打量了她片刻,才慢悠悠地指了指镇东头:“东城门那边,好像有个挂着‘谢’字旗号的大商队,听说今明两日就要启程去绛川,小子,你可以去那边碰碰运气。”
林一一闻言,心中一喜,连忙朝着老伯深深鞠了一躬道谢,然后脚步匆匆地朝着镇东头赶去。
果然,在一家规模颇大的车马行外,赫然停着数十辆装满货物的巨大马车,车辕上都插着一面杏***的旗帜,旗帜上用墨线绣着一个苍劲有力的“谢”字,在晨风中微微招展。
她深吸一口气,平复了一下略显急促的呼吸,整理了一下衣衫,这才走上前,找到了一个正在指挥伙计装卸货物、管事模样的人。
“这位管事大叔,”林一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可怜无助,眼中也适时地泛起一层水光,“我......我想搭乘贵商队前往绛川,我爹他......他病得很重,我们是去绛川投奔亲戚的,路费......路费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凑齐。”
那管事是个面容黝黑、身材壮实的汉子,约莫四十上下,他停下手里的活计,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林一一一番,见她衣衫褴褛,面带菜色,眼中闪过一丝同情。
“小子,你爹病得很重吗?从这里到绛川,路途遥远,山高水长的,可经不起路上颠簸折腾啊。”管事的声音虽然粗豪,却并没有想象中的不耐烦。
林一一眼圈猛地一红,豆大的泪珠险些滚落下来,声音也带上了哭腔,哽咽道:“镇上的大夫说......说我爹的病拖不得了,再不尽快找到绛川的亲戚用好药吊着......我爹他......他就没救了。”